諮商專欄

文/李翊平心理師 荷光青少年性諮商團隊

照片攝影/龍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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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懷疑我有性功能障礙怎麼辦?」

荷光性諮商專業訓練團隊的心理師,常應邀至國高中對學生進行性教育相關演講課程,而在知道這位成人是有能力、有意願討論性知識後,青少年也往往會將埋藏內心許久的困惑提出。

以上問題,便是團隊中邱雅沂心理師在某次演講後,一位國中學生主動憂心忡忡跑來詢問的問題。

如果你是被這位同學諮詢的老師,你當下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又會如何回應他呢?

我曾好奇的問過幾位在國中工作的老師朋友們,好奇他們會有什麼感覺?會如何回應?有些朋友會告訴我這沒有什麼,應該是青少年想太多,他們會直接告訴他,不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就好;而另一些朋友告訴我,他們會困惑為何他有這樣的擔憂,但對於要探索他何會有這樣的擔心,會不知如何問起。

雅沂心理師當下的反應是這樣的,他說他當時也覺得驚訝(畢竟這位青少年使用了"性功能障礙"這個專有名詞,而這名詞沒有出現在演講中。),但因為看著那位青少年一臉擔憂緊張的神情,於是慢下來同理並告訴他:「聽起來你因為某些原因而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功能狀況,而且非常擔心,我很願意跟你一起討論一下你的擔心,但我需要多了解一些資訊,這樣我才能給提供給你需要的資訊。」

經過一段對話,才明白這位青少年所謂的"性功能障礙",其實是覺得自己射精持續的時間太短,擔心自己有問題。而在更進一步的了解他覺得要持續多久才是正常後,他表示應該要10秒,因為他在他看過的成人影片中,男性演員幾乎都可以達到這個時間。

在了解這些資訊後,我想你也可以猜到,這位青少年所謂的性功能障礙,其實是因為被錯誤性生理資訊誤導,加上沒有人可以詢問,也不知道如何找到正確的性生理資訊的結果。因此,當他得知,大部分的男生射精持續的時間是1-2秒,而他在影片中所看到的情況,可能是經過剪接或慢動作放映的結果,並不是一般人的情況後,他的表情就瞬間豁然開朗,開心的謝謝老師後離去了。

在青少年階段,許多青少年對於自己的身體發育或對於性有各種好奇與疑問其實是很常見的;而確實也有許多青少年常常因為錯誤或各種混亂的網路資訊,再加上找不到人可以討論(或不敢跟詢問別人),只能自己獨自痛苦,因而陷入害怕與擔憂中。

成人在面對青少年提出這些類疑惑時,常見的是覺得這沒什麼,或困惑不知道如何回應。這也是很自然的情況,畢竟,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的師長,也常常是這樣回應我們的。而要回應青少年對於性的好奇,確實需要一些準備,才讓自己能夠對於談性感到自在,建立起討論這個議題的關係,並且進一步探索需要的資訊,了解青少年真正的困惑。這些也確實不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可以做到的。

對於一般成人來說,面對青少年的對於性的各種好奇,以下幾點原則是值得參考的:

一、尊重

尊重是面對類似情況最重要的原則,關鍵在於:首先要「尊重」的是你自己的感覺,如果發現自己沒有準備好,就建議不要勉強回應或介入。因為當我們在沒有準備好了解對方的狀態下,可能會不知不覺在語言或非語言中,傳遞了並非我們想傳遞的訊息(例如:「你想太多了」,可能會讓青少年覺得自己的困擾並沒有被重視。或在回應時因為緊張而結結巴巴,也可能會讓青少年覺得這是一件隱晦不該討論的事情)。我們有時會不知不覺的被我是老師,所以我應該;或是我是家長,所以我應該的想法所影響,而勉強自己回應,但在這些情況下,通常是在一種焦慮或故作鎮定的狀態下回應,在這樣的狀態中,有時是無法好好的了解的對方,並與對方討論的。

因此,在面對青少年的性問題時,先停下來感受自己的狀態是最重要的原則,如果發現情況超過自己能回應的狀態,允許自己先照顧自己,接受自己的限制,是比較好的方式。

二、接受自己的限制

許多青少年所遭遇的困境,有一部分的原因來自於忽視了自己的限制,不想認輸,不想依靠他人,而在衝動中意外造成了一些可能他們自己也並不期待的後果。因此,如果成人能示範接受自己的限制,並且誠實的回應,對於青少年來說其實也是很寶貴的學習。

接受自己的限制的關鍵在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並且誠懇的回應。以下是我們建議參考的回應方式:「這是個好問題,我相信對你來說能夠討論件事很重要,但是目前的我沒有辦法自在的討論這個主題,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忙的是(介紹你覺得可以幫助到他的人,或相關書籍與網頁)」。這樣回應的重點在於讓青少年知道你願意傾聽他問題,持續維持他對你的信任與連結。

三、適時轉介(認識轉介資源)

接受自己的限制的另外一層意義,在於明白面對挑戰時,蒐集相關資訊,評估情況,運用資源,允許自己得到協助,是我們在面對挑戰時需要培育的重要能力。而面對青少年的性問題時也適用這個方式。我們可以與青少年一起搜尋他的疑問與好奇相關的書籍與資訊,尋求專業的機構諮詢,或是轉介給準備好可以協助的人。

適時轉介的關鍵在於:需要了解要轉介給的人(或推薦的資源)是否準備好與合適談性。例如很多母親在面對青少男的青春期性探索與好奇時,常轉而要求父親去跟小孩談,但其實很多父親其實也並不知道該如何談。

因此,認識與性議題相關的協助資源也是很重要的能力,轉介的重點在於陪伴青少年接受協助,因此也不是直接把資訊或資源交給青少年就結束了,如果是推薦書籍的話,最好是能透過你的分享與推薦(所以自己要先讀過),讓青少年增加閱讀的動機。而若是推薦青少年不認識的人,介紹青少年你與他的關係,以及經過青少年的同意也是重要的訣竅。

以上是幾點觀點與大家分享,希望能對於大家面對青少年性議題時有一些參考方向。